如灌鸡汤｜似打鸡血｜国浩所吕红兵谈融合话君子
编者按
这是国浩律师事务所首席执行合伙人、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副会长吕红兵律师今年一月十四日在国浩上海办公室年度工作总结大会上的讲话。
吕律师的讲话，已经成为国浩上海办公室年会的期待性节目，不经意间至今已有十多讲了。例如：06年“品牌建设”，07年“和谐国浩”，08年“国浩是个大平台大舞台大学校”，09年“国浩发展要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10年“国浩的社会责任”，11年“国浩的包容性增长”，12年“国浩的风险控制”，13年“国浩律师的思与爱”，14年“中国梦与国浩梦”，15年“我们应有的高度、温度与厚度”，16年“我们的共享之道”。
今年国浩上海办公室年会的主题是“融合：融会贯通，合衷共进”。应此主题，并依国浩上海400及整个国浩2000人众之现状，吕红兵律师畅谈了“我们的融合之道”。
“总结与展望”是管委会讲的事，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点“虚”的吧。那就是，一年到头，辞旧迎新，此时此刻，对于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组织而言，总应该有一个年纪比较大一点的人，“坐而论道”，“不厌其烦”，给大家“灌鸡汤”、“打鸡血”、“敲警钟”。老生常谈，常谈常新；警钟长鸣，余音绕梁。下午有精彩节目，那就算暖暖场；晚上还有饕餮盛宴，也便是开开胃！
站在台上，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几乎是见首不见尾！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上海办公室总员工已经接近四百人，更不消说整个国浩已逾二千之众；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我们的新人，包括新合伙人，更多的来自所外、城外、境外，甚至国外；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我们的律师中，80后90后的新生代已占比45%。
国之大所，浩浩荡荡。海纳百川，方成其浩。正好契合今天年会的主题“融合”，我想说的是，融合，强调的是“水乳交融”，而不是“泾渭分明”。当然也不应是“同流合污”，融合也要有标准、有底线。此刻在这个语景中，应运而生的一个词是“志同道合”。合伙制律师事务所，法律上是合伙，工作上为合作，事业上乃合道。
志同方能道合，道合才可行远。
“志”者，乃战国时期文字，可谓源远流长。其从心，意为心之所向。老百姓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领导说：要增强“看齐意识，大局意识”……皆含此意。还是一个老词儿说的好：“同志”……不过，世间变幻快，老词儿含意新。好吧，今天咱们不说“同志”，单言“君子”。
同怀君子之志，共行君子之道！也就是说，向君子看齐！
年底有篇文章，叫做“世间如果有君子，名字一定叫胡适”。该文开篇即道：
中国文化中最深入人心的人格，便是君子。
何为君子？君子的标准是什么？我们该怎样做君子？
若求答案，毫无疑问，胡适是一个标杆。
陈丹青说胡适：“完全是学者相，完全是君子相。”
唐德刚说胡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罗尔纲说胡适：“我还不曾见过如此一个厚德君子之风。”
钱锺书说胡适：“统言之，胡适之品格绝高于鲁迅、蔡元培等。”
胡适此人，之于在座的老陈咱们五〇后六〇后的“老人”而言，无疑过去是个“反面教员”，当然改革开放拨乱反正了许多，我们的认知愈发接近真实。不过对人的评价，可谓见仁见智，也非钱锺书上述之比较一言敝之。按下此文不表，大家可以阅之，我只是由胡适引入今天我们的君子话题。
《论语》这本书我可是翻“烂”的。我粗粗统计了一下，总共二十篇中有十九篇言及“君子”二字，论述“君子”一词逾六十处。大家都知道，首篇首句即有“君子”：“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可不可以这样说，“君子”一词，是很难有定义的，但其内涵却博大精深、丰富多彩。
例如自我修养。
如刚刚那句“人不知，而不愠”。人家不了解你、不理解你，甚至误解你，不把你当回事，你却也不疾不徐，反而依然彬彬以礼相待，更难能可贵的是反省自我：“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于是发其愤、增其能，自我加压、自我修炼。可谓谦谦君子！
回头看看我们身边：总以自我为中心、太把自己当回事，唯己重要、唯我独尊，对己自由主义、对人马列主义，错误总是别人的、成绩全是自己的，容不下异议、听不得意见……如此“脸谱”，是不是觉得就是有时的你、有时的他、有时的我！孰不知：“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相比之下，其高下可谓分明。
我们每个人，都要常常扪心自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知其谁，在其位，谋其事，履其职，尽其能。须知，既无盖世英才，亦未倾国倾城；既非达官子弟，亦非巨富二代。靠不了才华，靠不上颜值，于是只能靠苦干；无资格拼爹，没本事拼钱，于是只能拼命。“动辄耍大牌”、“一阔就变脸”、“翻脸不认人”、“有钱便任性”，皆非君子所为。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在座的每一位，都要潜心修养自己、修炼本我，并在此基础上强化岗位修养、职业修炼，才能己“能”、人“知”、公认、众服，于是成长、成才、成功、成“仁”。不光成“仁”，还可长寿。昨天13号是中国语言大师周有光先生的111岁生日，他说他的长命百岁之道就是“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再如做事实在。
《论语》第一篇第二句就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论语》这本书属于名人名言录，单就本句而言，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君子注重且效力于基础工作，正所谓根深方能叶茂。打基础、抓根本，扎扎实实、兢兢业业，踏地留痕、抓铁有印，方能有进步、有发展。
我们倡导仰望星空有梦，更强调脚踏实地真干。《孟子》有云“修齐治平”，其中“修”为基、“修”为本。亦如《中庸》所言：“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做事实在则不怕历经磨炼，也就是《孟子》中所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最近最高人民法院信息中心发布的司法大数据说，婚期的“七年之痒”已提前为“五年之痒”，即结婚5年内离婚率为最高。那么，大家知道职场的“二年之痒”吗？我专门让人事部作了统计，上海办公室2014-2016年三年中，入职二年的员工离职数为年度离职员工总数的50%。如何克服此“二年之痒”，既对我们的年轻人如何耐得住成长的阶段性寂寞提出挑战，也对我们的管理层怎样做好分类指导、因材施教点出课题。
这里我想告诉我们的新生代的是，当你羡慕你的合伙人在上市酒会上与客户老板举杯相庆把酒言欢之时，更应感知哪个盛大庆典前夜不是挑灯夜战衣带渐宽望尽天涯之长路？当你佩服你的合伙人在法庭之上口若悬河舌战群儒之时，更应懂得哪种风光无限背后没有悬头刺骨苦读案卷独上高楼之孤苦？
做事实在要求言行一致，说到做到，万不可满嘴跑火车、全篇荒唐言。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正是此意。我们还是要提倡并发扬“老黄牛”精神，埋头苦干、不计得失。在我们的文化中，要夯上一个“实”字、刻入一个“真”字，力戒一个“虚”词、拒绝一个“浮”词。一如《中庸》所言：“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又如事业至上。
《论语》反复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
对于“义”与“道”，可以有多个解释，我们这里可以将其解读为“事业”。我们要处理好事业与金钱的关系。还是孔子说的好：“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他对自己最为欣赏的弟子是这样赞不绝口的：“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君子也爱财，取之亦有道。以不义富贵为耻，或者说不齿不义富贵之人、不屑不义富贵之事，应该成为我们的共识。
在律师执业过程中，砸牌子式的抢项目、不控风险类的做案子、触高压线般的牟利益，无疑是竭泽而渔、杀鸡取卵、饮鸩止渴，无道于同事、不义于集体、有害于同行。而且，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幸免抽身、独保其身，更不消说利益独吞，一枝独秀。所以，我们每一个律师，尤其是合伙人，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我们的执业规范与风控制度，守住底线、不逾红线。
我们一定要记住的是，不要妄想只精挑细选赚钱的大活干。无数的事实证明，没有奉献、不谈积淀，人家连选择的机会都不会给予你。小事不愿干、大事干不着，一事无成，这是市场更是职场颠扑不破的道理。金钱是我们提供服务的对价，但不应成为我们工作追求的目标，在切实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同时，获取一个公允的回报是一个客观的必然结果。
还如与人为善。
“德不孤，必有邻”；“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什么我说志同道合要的是君子，因为君子与人为善，君子爱好团结、善于合作，但不拉帮结伙、结党营私。如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我们的合伙人，相互之间是一种无限连带责任关系，“合谋”、“伙同”是题中应有之义，可谓风雨同舟、荣辱与共，这是合伙律师事务所内在的、必然的、法律上的一种联系，这种关联度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如同《论语》所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同事之间，不是没有竞争，也不是没有争论与争执，但争而有礼、争而有理。亦如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中庸》亦云：“在上位，不凌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容得下有能力之人，容得下比自己有能力之人，容得下有不同意见之人，有容乃大真君子，大郎开店皆矮人。
小学读书时，教室的外墙上印有“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大字，这是毛主席当年为“抗大”题写的校训。毛主席还有一段讲话：“要在党内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见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我想，君子之交、君子之谋，是不是也应该是这样一种局面。
同时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我的理解，成人之美是君子在与人为善之上的更高一级的内在要求。
孔子说过：“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于君子而言，比较而论，“善人”是基础，“立人”为前提，“达人”乃根本，“美人”成境界。
说到这里，我想起费孝通先生的一句话：“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其本意说的是尊重文化的多样性，从而共同繁荣人类文明。在这里我想可以借用的是，如果我们不仅美人之美，而且成人之美，足以表明我们的内心有多么强大，从而我们的队伍有多么壮大、我们的目标有多么远大！
于是我们每一位同事，能不能静下来想一想，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伙伴义不容辞、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做了多少好事？同时，我们也可以仔细瞧一瞧，我们的大项目大案子，哪一个不是大家勠力同心、并肩作战拿下！同心，方有共识；共识，才能共进。我一直告诉大家，要消除你输我赢、赢者通吃的旧思维、老习惯，不拆同事之台、多为同事站台、携手同事一起搭台，于是我们才能造就大平台、才能好戏连台，于是才能双赢、多赢、共赢。
当然坚持原则。
不要以为君子都是老好人，其实君子是相当坚持原则的。例如“君子周急不继富”，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君子只雪中送炭，不锦上添花。
君子有自己厌恶甚至憎恨之事，如“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君子不仅心直，而且口快，敢说敢言，不留情面，就像子贡所说的“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之所以如此，还是孔子分析的好：“君子不重，则不威”；“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因此我就在想，我们在一起，彼此就应该坦坦荡荡，讲实话、办实事，见贤思齐、嫉恶如仇。不要想着在每一个人面前都当好好先生，也不要想着在每一件事面前都处处逢源。对此，孔子早就有深刻的阐述了：“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而应当是“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孔子又说：“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惟恐大家不解其意，孔子补充道：“乡愿，德之贼也”。我们平时常常说“人缘”二字，好与不好，是不是应该有一个准确的理解与辩证的认识？
和谐不是和稀泥，和气也要有分寸，和睦不能无原则，和蔼绝非只说好。
正因为讲原则，君子是不好“糊弄”的，孔子早就观察入微，描述至细：“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这句话，对我们做管理者、当合伙人，可谓是“秘笈”啊！
最后敢于担当。
说到君子，往往使人想到谦谦君子、文弱书生。其实也不尽然，就算如此也属外柔内刚。“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这是多么高大的形象啊！这种担当源于其内心之强大：“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说到担当，今天咱们不讲社会责任，也不论法治中国，还是从小处说起、从小处做起，那就是对自己所从事的这份工作应有担当。
这份工作，犹如衣食父母，对此我们要有敬畏感、责任感。大家今天提到的“工匠精神”，此前提为何？敬畏与责任也！没有敬畏，何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倾心投入；没有责任，怎能仔仔细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全力以赴。在我们的工作中，万万不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凑和应付、草草了事；谎话连篇、欺上瞒下。平时你负工作，最终工作负你；今日你对工作不担当，明天工作也不担当你。做好本职工作、干好分内之事，完成交办任务、切实履行职责，这就是基本的、首要的担当。
博大精深的君子品格远不止于此。今天我们或许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但寄希望能够窥一斑而感知全豹。
此前我们提到胡适。据说胡适还讲过一句话：“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
有考说这不是胡适说的，但不论如何，这句话有其深刻的时代背景。在一个无法可依、有法不依的社会，只靠道德显然无济于事；而在一个法治国家，反而更应该弘扬道德。有句老话说得好：“法安天下，德润人心”。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七次集体学习时就指出：“法律是准绳，任何时候都必须遵循；道德是基石，任何时候都不可忽视”。“法律是成文的道德，道德是内心的法律”。
于我们这个集体而言，一方面，我们要进一步健全规则，完善制度，在形成治理规章体系的基础上，与时俱进地改、拾遗补缺地立、坚持不懈地行。另一方面，我们要弘扬并践行道德规范，加强文化建设，树立正形象、传递正声音、释放正能量。还是孔子说得好：君子不仅“怀德”，而且“怀刑”。法德并行，以德施法，以法扬德，于是我们的事业就能长治久安、永续前行。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这是对“君子”更为贴切的阐释。
《论语》中还有一句非常深刻的话叫做“君子不器”。这句话是可以写一篇博士论文的。《周易》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用今天的话语体系来说，借用高晓松所说的他的妈妈的表达方式，可以这样娓娓道来：君子不关心坛坛罐罐、花花草草，也不会在乎狗血和苟且，他的心追求的是诗、论语和远方……
昨天万科，续写神奇；今天王石，依然网红。前几天王石在演讲中说，“走大道”、“傍大款”、“合伙人奋斗”。其中就说：“万科坚持着万科文化，不会因为狼群的攻击而改变”。同样，我们要营造以向君子看齐为主要内容的文化，并使之成为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和强大战斗力。
那就是，养成君子，作为我们的行为准绳；摒弃小人，成为我们的做人底线。
践行君子之道，重在知行合一。不要为自己寻找不追求优秀的借口，而应当让优秀本身成为我们做人为事的习惯。孔子他老人家二千多年前就知道我们大家有这个毛病，于是他说：“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去年的年会，我讲了一个我们的“共享之道”。今天我们的主题是“融合”，于是，这就是我们的“融合之道”吧！
一路（16）走来，有你同行；不忘初心，一起（17）共进。做君子，行大道！
吕红兵
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副会长
国浩律师事务所首席执行合伙人
二〇一七年一月十四日
(来源：国浩律师事务所公众号，转载时标题有改动)